「一篇不知道在写什么的,混乱却又情感丰富的东西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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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对爸爸那边的亲人好像都不甚了解。
我的爷爷在我出生之前就因为脑溢血无法正常说话,从我记事开始他就只会像个孩童一样咿咿呀呀,把毛巾叫成烟烟。更不能像过去教我的父辈念书一样教我和我的兄弟姊妹。爸爸口中幽默风趣能言善辩的老爷,听着也像他编的一样,毫无实感。我只觉得他是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,血缘也只像一个没有温度的概念存在在我们之间。除了每次回老家的“老爷”,和离开时的“老爷拜拜”,我们从未进行过一次交流,甚至是一次对话。
我的大伯总是想拉家里的孩子去他的果筐学园当教书志愿者,总是想教我们打太极,总是愤世妒俗,总是很善良。
我的三伯人很好,在山上管理着萤火虫,他会写毛笔字,热爱画画却在当时没能受到支持去读一所美术院校。
我的姑姑,他们的小妹妹,对我们年轻人的东西充满着兴趣,也总是写下许多细小的文字。
我的幺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,我只记得我和他一起玩听诊器的样子,和我说了脏话被他责骂的样子,和他躺在玻璃盒子里的样子。

他们对我来说就像是剧本上的人物设定,我从没想过要去了解我的亲戚,让他们变成我的亲人。

最近因为作业调研的缘故,我拿出爸爸的诗歌与散文来读,看能否找到些许灵感。泛黄的笔记本贴着泛黄的文字,他的乡愁裹着上个世纪的尘埃扑面而来熏得我泪流满面。
我读到小时候的姑姑,被哥哥们留在家中,似乎她孤独,无所归依,颠沛流离的人生从她儿时就开始了。她写下《小溪流》,写她对着小溪流述说她的不幸。刚才在她的公众号里,又读到上周她不得不返回山东时写下的文章,她的乡愁和我的爸爸是那样相似,她不舍家中父母,眼泪从老家一路流到成都,我也跟着流泪。本是最应该被爱,最多愁善感的小妹妹,却常年居住在他乡,这就是她常会感叹的,命运的捉弄。我还读到她说自己对世界的疏离与不信任,我觉得这好像我,甚至我画笔下的人物也有所继承,我对这样的相似与共鸣感到惊讶,我和姑姑都未真正了解过对方。
爸爸的文字里出现过好几次他对着家乡的山家乡的河流泪的场景,故乡的青石板,油菜花和玉米林,葱绿的原野上他的父亲爬过的坡,还有让他跌倒的弯弯的山路。他们早年的生活十分艰苦,那里有他对苦难的理解,爷爷与苦难的抗争。人是多么渺小,生命又是多么坚韧。
他们写的东西我都没见过,但我却一直在哭,我想起《薄荷糖》,金永浩在电影结尾——他坎坷一生的最初,半躺在草地上流下的眼泪,他感知到的是什么呢?可是命运深潭中拴住脚踝的巨石?那我感知到的又是什么?

以前有人说我和我妈长得像,这次回来我妈看到我在书上勾画批注的习惯,又说我好像我爸。确实,虽然总是在和妈妈那边的家人一起吃饭,一起度过周末,但我一直坚信我更像我的爸爸,现在我发现了,我和爸爸的爸爸,和爸爸的兄弟姊妹都很像,我未曾了解过血缘这种抽象的东西,也不太懂,但它似乎真的很强大,以前看到过四处都有的一个词组,血脉相连,今天终于能稍稍体会其中的含义。
我把爸爸的笔记本合起来放回书房。这是他的根,他的起源,也是我的。

/虽然我有自己的理解但我还是想听我爸讲。上一回听我爸赏析文字是初中,讲的是龙应台的《山路》,之后就再没有过,我一直盼望有一天能再又这样的机会。我和我爸的交流不多,我和他都不善吐露情感,都不知对方心中所想,只是一个人想,一个人写,却又相当细腻,所以又一个人流泪。以前他在阳台上关着门抽烟我只是说他污染环境,现在我可以透过他以前的文字来了解他,读他与烟草的羁绊,此刻在阳台上打字的我也对他当时的心境有所体会,我也写下些许,也许有一天他也能去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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